日志 - 鸽舍日记

鸽棚拾羽之《大山里的日子 》

来源:自创   发表时间:2005-09-25 14:54:16   浏览数:2253   转到我空间  分享到随写  分享到鸽友社区

每当夜幕降临,淡淡的月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斑斑点点地洒落在窗前,总是令人勾起对山间明月的无限思念;每当登高俯视,层层的梯田依着山势稀稀疏疏地腕延到远处的山脚,总是荡起心头对大山的阵阵涟漪;每当身居闹市,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纠缠于身心,总是唤起我对隅居大山里的那段日子的悠悠情怀。多么想回归那些逝去的旧日,那是一段抹不去的田园风光,那怕一生只有享用短短的几年,那种刻骨铭心的回味都能令你在把玩一生。唉!我大山里的日子。
“三军司令”
一九八六年,我大学毕业打起背包从城市来到福建北部山区一个矿区。把我从分队带到矿区不是什么领导或者项目负责,而是我们矿区的一个普通饮事员老林。当年老林的年纪将近四十,身子较单薄,脸色黝黑,留着很有特色的斯大林式的胡子,说话声音很细,而且总是眯着一对眼睛。因为第一次下矿区,在路上我买了一包牡丹烟,招待大家。当我分一支烟给老林时,他非但不接还责怪了我一番,“年轻人要懂得节约,不要乱花钱。”后来我才知道,他不仅不抽烟,连一滴酒也不沾,每年放假总是把赚来的钱打包得整整实实带回家。换了现在可算得上一个绝顶好男人。
别看老林外表文弱,他可是一个打猎的好把式。每次出去总是有收获,天上飞的鸟,山上跑的野兔、山麂,河里游的鱼都是他的战利品,难怪大家送他一个外号“三军司令”——鸟、兽、鱼无不是他手到擒来的猎物。
几乎每天晚上,老林都戴上自制的矿工灯,提着猎枪、脚铐等工具独自一人走进大山的深处。而第二天午餐的饭桌上总会添上一两道纯正的野味,还有一段老林风高月黑之夜打猎的惊险趣事。比如有一次老林进山,埋伏在草丛中准备打野兔,差一点被上山打猎的老乡当着野猪,好在他发现野兔时打开矿工灯,老乡才看清前面的不是野猪是同行,否则不知道老林身上要有多少个砂枪眼……每次吃完饭之后,我们总是拿出1元、2元零钞作为老林打猎的“弹药费”,而老林总是漫不经心地说,“大家拿一点钱意思意思就够了”。那年冬天我们撤出矿区的前夜,我不经意地发现老林在整理一大叠一元、二元的纸币。发现我在注视着他时,灯光下他黝黑的脸庞发出点点红光,不好意思地对我说:“我些钱带回去存起来,将来给儿子讨媳妇用”。
一群棋迷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期,围棋在地质队里大行其道,大队、分队、矿区里的年轻人都在下围棋。我们分队里就有那么一群“超级棋迷”,平时邀上三五个同好,可以下一整天的棋。本来我对围棋不感兴趣,在他们的耳濡目染下也买了一副围棋和一本吴清源的《围棋基本原理》,带到矿区琢磨起来。而矿区的钻工小李也算得上一个超级棋迷,水平跟我相当,棋瘾却是十足。当时我们矿区住址设在人迹罕到的山顶,平坦的山间盖起两排活动房。因为远离山村,山上是清一色的地质队员,所以晚上睡觉大都是夜不闭户,门只是用椅子象征性地挡一挡。每天早晨小李总是五点半起床,直赴我的房间,大大咧咧地坐在我的床头边,摆开棋谱自己与自己杀了起来。有时杀得不过瘾,常把我从被窝里拖出来,我就睡眼惺忪地与他下起棋来。有时小李起了棋瘾,吃饭的时候也不放过我,两人端着饭碗,边吃边下,往往一盘棋下来,俩人都分不清什么时候把饭菜吃完的。渐渐地我感到自己棋力不济,不是小李对手了。有一天我跟他说:“你可以下山了”。从分队回来时,他带着一脸诡秘的笑容,像一位凯旋的将军。原来他把分队里的“超级棋迷”们一个个地放倒了!自个偷着乐呢!
一个党员
地质队里给我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党员老陈了。记得他每年都被大队评为优秀党员,那怕是有一次因为钻机意外事故,他换了处分,仍然有许多人投票选他为优秀党员。钻机上的粗活、重活、累活、脏活他都抢着干,敢管事,敢管人。在我眼里是一个标准的共产党员。虽然他自诩自己是个“大老粗”,但是无形的人格魅力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那年他任钻机的机长,我们在一片河滩边打钻。他负责施工,我负责编录。夏日的晌午,天忽然黑了下来,看来有一场大雨将要来临。老陈招呼大家赶紧提前收工,他留下来看机器,因为车子坐不下,我也留下来陪他。不一会儿,狂风夹着倾盆大雨铺天盖地而来,顿时钻机边上我们栖身的帐篷摇摇欲坠。风越刮越大,仿佛要把帐篷从地上拔起来似的,老陈一看不妙拉着我跑出了帐篷,就在这一瞬间,“轰”的一声帐篷倒下了,一根大大的柱子就砸在我原先待的地方。这时一道闪电就在不远处的河面上空炸开了,“快跑!这里是雷区!”老陈一边说一边拖着我在暴雨雷电中狂奔了几百米,直到我们找到一座老百姓的房子躲雨。我带着一脸的恐慌对老陈说:“谢谢你,刚才救了我”。他似乎什么也没听见,只对我说了一句“把衣服脱下来拧干,别感冒了”。这一刻我心里热乎乎的,真想叫他一声“大哥”。
别看老陈看起来像个粗人,可他也有温情的一面。一天一阵阵缠绵哀转的吹箫声从他的房内传出来,我静静地矗立在门外,不敢吭声,怕打断他那思乡思情的乐曲,打乱他神游故地的心境。那支黑色的箫仿佛拉近他与亲人的距离,老陈闭着眼睛专注地吹着……。门外的我第一次有了思乡的感觉。多少年之后,那阵阵的箫声仍然萦绕在我的耳边,一想起那低音调揪心的旋律便在心灵的深处时时呼起回家的欲望。
十几年的时间一晃而过,茫茫苍天总是安排有缘的人见上一面。去年我到北京公干,在上海转机回程时,意外地在机场邂逅阔别多年的老陈。只见他西装革履,背着一台手提电脑,照样留着大背头,只是岁月的苍桑在脸上留下了一些刻痕。原来这些年来他到上海搞基桩工程,事业发展得很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天地。可是老林、小李却一直没有机会见上一面,想必老林现在已经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了,而小李的棋艺一定比当年提高了许多。
但愿好人一生走好!我心里默默地为他们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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