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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尖锐的刹车声下,一辆正由东方人驾驶的进口大宝士轿车停了下来。这个弯陡得赫人,且在急转变的当儿尚有一条小桥,这更增加驾驶的难度。这种情况尚会在1983年存在,也实在难以令人想像。不过,于此同时,这也是一个不是什么事情都得让步给80年代的
象征:80年代的特质是更快和更有效率。
肯定不会在拉威洛·伊尔(Ravels Eel)和阿连栋克(Aeendank)之间的这片名声显赫的区域出现这种状况。这个地区仍然能散发出一片自然的气息。
路上有牛粪堆,林中有一面尖声叫着,一面互相追逐的小鸟。这条6号桥的看管者正卷着烟,情懒地动也不动。两个小伙子在运河旁盯着他们的浮标,显得聚精会神。他们穿着伏筒靴和工人裤。同一式样的工人裤正是二十年前随处可见的式样。自运河上钓获的鱼儿没有几尾,但是,经过整整一天工作或上课,再到运河来坐着轻松一下,还有什么比它更惬意的事情?在这里,你不会分心,也不会受任何事物或任何人的干扰。零散的小船缓缓驰过,速度慢得就像和大自然融为一体。这个看桥人开始有反应了。通常,这座桥开得很早且关得很晚,这人眼睛眨了一眨,像是很高兴看到车子在等候着的样子。开车的那个人,回应了他一个谴责的眼神。我想,每个人都天生带一点权力的欲望,特别是德国人的话,他们很容易就会对比利时这个区域的人们所表现出的闲散感到麻烦:这个就是康宝区(Dekempen)。
钓鱼的这两个,显然注意到这辆进口车和这些东方人,立刻置他们的浮标于不顾,像是着魔一般,匆匆赶到这辆宝士那边去。"詹森兄弟呢?"这些东方人很热烈地做了一个弯了弯头的姿势。事实上,在阿连栋克,就算是最小的孩童,当遇到陌生人问路时,都晓得问题是什么。他们的目的也就是书院街(Schoolstraat)的詹森兄弟那儿,这个村庄因他们而变得有名,举世有鸽赛的地方无人不晓。这两
个年青的钓鱼人显然是学生,这正是考验和磨练他们在学校学到的英语的最佳机会。"一直在,先生。你会经过爱狄豪芬一杜荷特
(Eindhoven -Turnhout)叉口。走到中间再向左转。然后走到街的尽头,就在你的右手边。它是一间很普通的房子。"他们期望地注视这些东方人,也许是日本人或台湾人吧,怀疑他们是否听懂。他们是听懂了。
每当遇到像这种问路的情况时,往往都会用到"普通房子"这个字来表达的。说起来却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阿连栋克的居民都晓得詹森兄弟的地位崇高,有名望且也富有。因此,他们认为詹森兄弟的房子实在太普通了,不过,他们却晓得很多外来的问路者于想像中却不该是这样的。可是,这间"普通的房子"却也是詹森兄弟名望的一部分。他们的生活一向都很简朴。他们不会要求日常生活必需以外更多的东西,也从来不会炫耀自己的财富。
在这个乡下地方,若出现一所豪华宅第,肯定会破坏了这家人跟邻居原有的和谐。不过,当任何人第一次往访这位世界级明星时,总有一点"要揉揉眼睛看清楚"的冲动,不然就会相信眼前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当瞥过屋旁的白色小门窗后,观感又会改变了。甚而那双性格善良的小狗,看它汪汪地叫吠,嬉戏着迎向每一位到临的访客,但是,它却不是有血统书的高价纯种犬,它也不是一头嗜血的警卫犬,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只士狗而已。若跟书院街6号那些鸽子相比,真是一个鲜明的对比,那些鸽子的型熊,确实只能用纯粹来形容。
假若你是经常光临的访客,它会对你显得热络,甚而会跟你套交情,当然,它对初来的访客还是怀着戒心的。不知是谁说过"狗似人形"这样一句话,院子非常清洁,地砖看起来像是新洗净的一样,詹森兄弟家里每天总有人来打扫的。院子若祀除杂草后,会显得洁白如
霜,你在那儿找不到一根鸽子的羽毛,一粒鸽粪和一点尘埃。院子中有一棵大梨树,它长在其中便显得院子更小和容纳不下它了。尚有大山雀(tit)在梨树上构巢,每年都在这儿抚育仔鸟。漆成雪白色的栏栅,朝外望尚且会看到一张长凳靠着它。小树的附近会看到一些雪茄屁股,这告诉我们长凳是经常被使用着的。现今,兄弟中最年长的该是杰夫(Sjef)了,他会躺在那儿叫着,安抚他那双叫吠不停的小
狗。
他显得平易近人,褐色的牙齿间叨着一枚烟斗。每天,杰夫都会外出散步,狗也同行,这也算是它日常例行的工作。送鸽出赛是杰夫的工作,经常见他拿着鸽铲,从八月到九月,还会看到他手拿一把大刀子在田野间走动。
他手上拿着一个很旧的袋子,里面埋藏着一些秘密,那就是杰夫他采割来的"草茎"。若有了这些草茎,你就再不用害怕毛滴虫了。他们是会这样告诉一些好友的。詹森的鸽子总是回归自然生活的,这因为詹森兄弟供应它们以洁水和饲料。这是从前父亲亨利一贯的主张,直到现今的1983年,他的儿子们仍旧遵从着。不过,鸽子的饮水就不能用普通来描述了。有好些鸽友(包括那些冠军鸽友)都很肯定地说,詹森兄弟只给鸽子平常的饲料和纯自来水。这是不对的,自来水对詹森兄弟来说是不够清纯的,鸽子的饮水都是查理自梨树F那口深井打起来的,这也是一口很旧的古井。他们经常会扔一些白主
(粉笔chalk)在井中。"井水比自来水好得多"查理是这样说的。我们也曾尝过这些井水,味道可真甘醇甜美。
路易士经常都靠在长沙发上,双脚就卷在膝下。若有客人到访,他会显得有点不耐烦和疑惑的表情。像是在说,怎么又有客人了?也许是报刊的记者吧?或许是一些路过的邻人,他们都认为进来给詹森兄弟打个招呼是可以取悦他们的?一开始,想让查理开口说话可十分不容易。他喜欢谈的只是赛事的安排的结果,要不然就是天气的变化……。想跟他谈话的访客总得先打开话匣子,不然,查理是绝对不会先开口说话的。路易士就不同了。你用不着先开口,他也会先问明你(访客)的来意。事实上,他是可以用冷淡什丽不客气的态度来对待一般访客的,到詹森家来的访客,经常都有以下的这种人,他们的目的只是为日后可以跟朋友说他曾到过詹森家作客,和跟他们交谈过。自然,话中定会添油加醋。有时候,这间"普通"的房子倒像一间大厅。台湾人,美国人和日本人到欧洲来游访时,詹森兄弟对这类
访客是很不高兴的。他们是来观光,东看看西看看,简直毫无意义可言。
事实上,詹森兄弟也有不少真正的朋友,真的是够多的了。跟一般的巨星不同的是,他们晓得什么是诚意,也懂得人情世故。是朋友的永远都是朋友,他们随时都会欢迎的。但是,若你只要欺骗詹森兄弟一次的话,那么,你将会永远被列入不受欢迎的黑名单。如果是真正的朋友,很快地在书院街便会有宾至如归的感觉。你若到访,詹森兄弟还是做他该做的,到用餐的时间一康宝(De keupen)这个地方的习俗是每天都得用上四餐一他们就会用膳,就算比利时的国王驾临,情况也不会改变的!若正遇上詹森兄弟正在用膳,相熟的访客根本不用道明来意,等候在一旁便对了。晚上十时,他们定会准时上床,绝不迟疑,这因为他们晓得翌晨就得照顾鸽子,这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事情呢!
詹森的朋友们都晓得有一个他们不受欢迎的日子:那就是星期天的早上。这是他们参赛鸽归巢的时刻。直到1983年为止,这些过去始终戴着桂冠的人们,至今仍是鸽赛的优胜者。
每一个星期天,他们都带着童稚的热情各自神经质地等候赛鸽归巢。保持高昂的战斗意志是他们最注重的事情,至今不变。
大家都熟知,到詹森家喝一瓶啤酒,乃一大乐事。他们喝啤酒是整瓶的喝,不用杯子。但是,再度往访詹森且先前曾这样喝过啤酒的客人,都希望能再度获得这种乐趣。路易士喜欢臼饮,不太喜欢为别人在到地下室的酒窑去。况且,他们的酒量也极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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