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鸽子 ......
发表时间：2005-09-16 12:4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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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冬天的夜晚，我走失在南方的某个小镇。
习惯了将门窗禁闭，沉浸在氤瘟的烟气里，写一些无关于爱情，无关于柳嫣然的文字。我不敢轻易打开那扇破窗，不忍看到那日渐苍白，日渐消瘦的月儿，它总让我浮想起柳嫣然的脸。还有那破窗而入的碎月，似箭，似柳嫣然幽怨的眼，刺向我胸膛偏左的地方。
听不到春风扣门的声音，但我知道春天已经来了。只是那个冬天的一段往事，两个人的故事，还依旧裹着层厚厚的冰。
春天是真的来了，虽然我很冷。有鸟儿在柳枝上歌唱别人的爱情。我对着一溪春水，反反复复地想，为什么这溪水就流不完流不尽……以至于后来，我把自己站成了一座易碎的石膏像，给它起个名字叫：诗人。
柳嫣然，一个清纯似水的少女，最初把她所以有的最初给了我后，她便成了女人，却不再是我的女人。
也许跟着我的每一天，柳嫣然都是幸福的，可是跟着我一辈子，也许她真的是不幸的，因为我没钱。柳嫣然的父亲长了双很势利却也很有判断力的眼，他把我看穿后，便果断将柳嫣然嫁给了一个在乡计生办上班的男人。
当时我很傻，不知道在我和柳嫣然相爱的同时，她的父亲正替她到处相亲。
柳嫣然结婚前的那夜，躲在我的屋里，不停的抽泣着，抱紧我的身体。我永远无法忘记那夜裸体相偎的力度和温度，我以为她喜极而泣，想要我所能给的的东西，可是不管我如何努力，都被她顽固抵抗到底。她抱着我哭了整整一夜，到黎明不得不离去时说：“明天我要结婚了。”
冬夜的风很冷，贼一样到处乱钻。我听到她踩着薄冰，“咯吱吱”破碎的声音。一直到现在那残破的声音还萦绕在我的脑海里。
我想我总会富有的，但这个富有要已拥有柳嫣然为前提。我把希望寄托在一对对振翅飞翔的鸽子身上。
清晨，我打开鸽子的房门。含指长啸，鸽子便随之“扑棱棱--”飞了出去，这时柳嫣然总要追随着鸽子狂奔出去。我依在门边，看着遮天盖日的鸽子，听着柳嫣然一连串“咯咯咯”的笑声，我想这时的柳嫣然放飞鸽子的心情是快乐无比的，我所以的忧郁也会因她清朗的笑声而荡然无存。
我忙着打扫鸽舍卫生，她在一旁帮我统计又有多少新雏孵出。鸽子的繁殖能力是惊人的，刚出壳的乳鸽象吹气球一样才十几天就长成了大鸽子，然后粉嫩的鼻子开始慢慢变白，也就成熟了。所以有“鸽鸽一年十二窝，热死一窝冻死一窝”这一说，科学的管理，鸽子一年可以产十二窝，都是成对出现，一雄一雌。
柳嫣然喜欢白王鸽，有着雪一样洁白的羽毛，粉色的爪子。我喜欢灰色的信鸽，从那黝黑深邃的瞳孔里，我能判断它的飞翔能力。发现有好的信鸽，我会细心的调教它，训练它长途飞翔的能力，留着以后参加各种信鸽比赛。
鸽子是爱情的见证，每个关于鸽子的故事都见证着我和柳嫣然的爱情。
在人类还沿袭着一夫多妻制时，鸽子已经提前进入了今天的文明，不但一夫一妻制，而且斯守终身。有一个银鸽王子被人枪伤后，王后几天不吃不喝陪着他，直到他生命的最后。后来王后再也不肯改嫁。我试图给她配对多次，都被她拒绝了。考虑到鸽场的发展，这些不能繁殖的鸽子都要拿到市场卖掉，柳嫣然却死活不让我卖，要我把王后送给她收养。我只知道饲养这些鸽子是为了需求利润的最大化，那里会理会一个鸽子的心事。
当我切身感受到鸽子失去伴侣时的感受时，我放飞了所有的鸽子。我知道她们都是恋巢的，无论如何飞的多远都要回来。既然这些鸽子赶不走，我只好自己离家出走。
无数次梦见我的鸽子，张着一对对焦渴的眼，无数次梦见我的鸽子变成了干尸。一夜夜的恶梦醒来，我想我的鸽子也许真的饿死了，她们的魂魄飞入了我的梦境，让我梦魇。
有的时候是不需要计较是死了还是活着，死了也许没有了痛的感觉，活着，却活的永远没有快乐。
梅雨季节还没来临，雨就一直下个不停，绵绵如丝的细雨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心事。我坐在窗前习惯地打开窗子，眺望着那没有希望的希望。听着银鸽王后在窗前“咕咕”的悲吟。于是笔尖流淌的尽是忧伤的文字。我知道银鸽王后一直思念着她的银鸽王子，正如我心里一直珍藏着钟喧哗的影子。
我知道自己无法逃脱命运的安排。父亲因为赌性难改，不但输了他的全部财产，还输掉了他女儿一生的幸福。父亲开了私人银行，非法集资了当地农民手中的余款。他并不知道这是违法的，只知道钱来的容易，滋长了他的赌性。如果当时他能听我的劝阻，把那上亿的资金用来办个乡镇企业或扶植钟喧哗的养殖业，也许我们不会有今天的悲惨命运。
张风是到我家赌钱的常客，我常到钟喧哗那里，很少在家，也很少和他们见面。他很冷静，不象别的赌徒总爱大声吆喝着。不管来了什么人，他冷峻的眼睛从来没离开过牌面。我不知道这个连正眼都没看我一眼的人，后来就成了我的丈夫。他没对我说过，爱我的话，即使他说了，又有谁会在意这种人的承诺。他只说，他一定要娶到我，面无表情，连和我作爱也没半点激情。
我不知道张风是怎样把我父亲的钱赢光的。但他又很大方，似乎知道他一定会和父亲是一家人，赢来的钱又会借给父亲，让父亲再继续赌下去。
张风提出要娶我时，父亲当场替我答应了下来。父亲说，你跟那个钟喧哗有什么出息啊，能嫁给张风这样的人，是你的福气。
说什么都显的多余，我怎么会不明白父亲的想法，一个赌徒能想到的只有他自己。别看他们现在的财产彼此不分，一旦我拒绝了张风，他们的财产将泾渭分明。父亲还不了几千万的债务，只能走进监狱或被判死刑。
但我没有想到，就算我舍身相救，又怎能救得了两个病入膏肓之人。这样的病人结局都是一样的，只是迟早的问题。现在父亲和丈夫都已双双入狱，我不知道我还要不要尽一个做妻子的义务和做女儿的孝心。
搬进钟喧哗留下的空荡荡的屋子，多少能找到些往日的回忆，象努力去找回丢掉的一些紫药水。这种东西只能涂涂表面，不给伤口感染的机会，却止不了内心的疼痛。
每天清晨，我帮饲养员阿单照料那些鸽子。阿单转身的一刹那，我总看到是钟喧哗的身影。然后我追着鸽子狂奔出去，刚跑出院门，我就匆忙转身，想再看一眼钟喧哗的影子，门口只站了个阿单。
我已经没有心情细数每天孵出多少新雏，多的已经数不清。一个良禽养殖场正在壮大起来，可是我一个弱女子却无力经营。我也开始喜欢上了信鸽，也学会了训练一些优良的信鸽如何飞翔。我希望能训出一只能飞越千山万水的信鸽，能带上我的心愿飞到钟喧的身边。
漫天的鸽子，低低地盘旋着，因为雨湿了翅膀，它们飞不高，也飞不远。掠过鸽子，我的目光已经触摸到了天边，却盼不到钟喧哗的影子。钟喧哗啊，你走的太远，难道在天的那边？
我明白，即使钟喧哗回来，我们也不会有个结局。可是我照顾好了你的鸽子，我总要把它们交还给你。你说鸽子是你的梦想，你走时丢下了所以的梦想，我把它捡起，细心地照看着，等你。
也许我们的前世是一对恩爱的鸽子，小小的夫妻。苍天不曾为我我们弱小的生命相爱而感动过，却因为今世两个鸽子的分离，苦苦的相思，而忍不住落下两滴眼泪。一滴飘逝在他乡，一滴湮没在故里。
没有结局的爱情也是一种结局。钟喧哗依然关闭在自己的囚牢里。春天真的来了，无心的人却感受不到。钟喧哗宁愿相信，春天的鸟儿歌唱的只是别人的爱情。
命运总爱在暗处作弄相爱的人，有一扇窗紧紧的关着，就有另一扇窗为他永远的开着。
窗前的女人依然美丽，用她嫣然笑意面对每一个经过窗前的人，告诉他们：春天来了，然后每个人奔走相告，春天来了，春天真的来了。相信总有一个声音能穿过那扇破窗，能将钟喧哗从噩梦里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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