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友手记】倦航的船儿来靠港
发表时间：2006-01-31 10:1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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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航的船儿来靠港
蔡文龙/文
当初醉心于信鸽活动的日子里，曾有个理所当然的想法：此生既与鸽结缘，将会与爱鸽终生相伴，不舍不离。由于我曾是在国家恢复高考的头一年考试成绩已上线并参与体检后，因政审原因未能在第一时间进入大学深造的受挫者，及至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我伺弄信鸽时，往日同一起跑线上的已成为大学毕业生的中学同学，有的进入科研部门拓展专业，有的到美国、加拿大留学得以进一步发展，而我却在1979年才从知青点考进一所财贸中专，毕业后一直在基层搞财政金融方面的实务工作。其时在从相关资料上悉心研讨国内刚刚起步的信鸽理论的同时，我也在关注与研读三联书店1989年出版的《中国资金流动分析》专著。当时我就在把两个都想有所作为的领域进行了比较，感到仅从事业起点与人员构成的情况看，日后在经济金融方面欲有所建树谈何容易，倒是有心既争取信鸽竞翔好赛绩，又善于进行理论分析与总结，成为“文武双全”的养鸽家不无可能。于是，那会儿手头上还端着基层人民银行工作饭碗的我暗地里把个人努力的重心稍稍向鸽事活动予以了倾斜。
然而，事物的变化与发展不以个人的主观愿望为转移。1992年上半年，我个人事业的里程与鸽事活动上闪现出重大转机的迹象。除了职务晋升给人带来的喜悦外，还因为地区人行在当时当地堪称第一高楼的12层金融大厦刚刚峻工，大厦后的好几栋6层高职工宿舍的建设也临近尾声，我若调往地区人行要求一套别人不屑的顶层楼房建鸽棚养鸽子确实是恰到好处。尤其是毗邻省城武汉的咸宁地区人行所在地咸宁市温泉镇，与武汉相距仅几十公里之遥，素有武汉后花园之称，汩汩的温泉、青青的竹海翠林，正好向无烟幽静的休闲、娱乐方向探步。而这样的地理位置、环境条件，使我多次将其与养鸽人的圣地——比利时的阿连栋克镇联想到一起。
可以设想，如果后来的事情没有变故，无疑会是另外一番景象。但是令人失望的是当年9月份地区人民银行调整人事的通知下达后，调到地区人民银行任办公室副主任并牵头全面负责办公室工作的却是邻县人行的一位办公室主任，而我则根据本县的“工作需要”拟就地提拔，将作为县支行副行长进行安排。从而完全打乱了我对个人事业及鸽事活动的预期与筹划。
无论是当时与现在，我都将这次变故视为人生旅途的又一次重大挫折。加之1992年是邓小平同志南巡后掀起又一波改革与开放的高潮之际，我一位头两年就放弃地区某机关科长职位与进一步升迁机遇、在深圳做远洋贸易小有所成的财校同学，悉我情况后向我进行了下海的鼓动与呼唤；另一位在内地银行犯了点事，遭遇较大挫折后到海南从最底层的打工仔做起，两年功夫在海口办下自己千万资产公司的同学也给我现身说法，唤醒了我血管里本身就流动着不安分血液的天性，下决心割舍当时说来并不错的现状，到改革开放的风口浪尖上去历练一番。我与时任地区税务局征管科副科长的一位大学同学到深圳、海口几度考察后，在资金市场融资2740万元，于1993年2月份到海南岛搞开发，同时我把一棚引进的种鸽与多羽成绩鸽都转移到一位过从甚密的年轻鸽友棚中。
下海涉足房地产业务，从海口做到北海，在几年的闯荡中，因内地的人际斗争在尔后宏观调控下波及到海南，加之我们的项目运作上确实存在经验不足问题，导致我个人始终未见大的建树。这种情形在现在看来很象弄鸽事，有的人花了大量的投入，反不及有运道之辈用天落鸟的结果可观。同时也使我忽然间省悟到，我还在银行时看到的那些找银行弄专项资金贷款时唯唯喏喏，似乎比我们木纳的生意人，其实比我们更精明，从根本上说，政治法律层面的人们、文化界诸儒雅之士等“上层建筑”都是为这些“经济基础”服务的，而我却不具这样做商人的天份，于是又怀念起无惊无险、四平八稳的机关干部生涯起来，并于1997年借我们县国税局寻觅文秘写作人员之机，回到我曾经工作过的国税局当起了办公室主任。
在重回机关当干部，做公务员的日子里，我一直心存一种在市场经济主战场败下阵来的感觉。其次由于这时反观身边久违领域的诸多变故，诚如西方有位学者曾分析的“歇业现象”规律一样，不论是机关工作，还是信鸽领域，以前置身其中觉得自己所从事的事情进展缓慢，当离开该领域一段时间后，其发展变化令人惊讶：过去我在银行的好几位同事几年功夫就当了行长，有的还进入了上级主管部门的领导班子，几位部下也从普通职员晋升为行级负责人，上级机关的几位老领导、老朋友、老相识甚至在省内的重要商业银行挑起了大梁；在信鸽界，当初仅仅开始涌动商业运营的思潮的工薪阶层的鸽友，如今也办起了大大小小的商业信鸽实体，在辉煌的赛鸽战果背后，想必也同样是不菲的经济回报。目睹这些情况，再看看自己从起点回归到起点的圈状人生轨迹，让人不胜感叹，甚至有些不平衡。
待自己稍站稳脚根，始终惦记着养鸽的我于1999年赴武汉出差时，抽空又踱进了鸽市，并禁不住引进鸽子重又操起了养鸽的旧业，同时在重新订阅的《翱翔》杂志上以一篇“如今迈步从头越”的文字表达了再次养鸽的心绪。尽管我在文章里依然如故地充满了抢前争先、积极进取的热情，但是，社会经济的转型带来了信鸽活动模式的相应转变，鸽界已不象当年那样凡有份或好或坏的工作，就有条件参与鸽事。很多人因打破了固定的饭碗，已迫于生计放弃了养鸽，故养鸽人构成上也有了好大的变化，基层养鸽人队伍相对缩小，并因条件所限没有了比赛活动。因此，恢复养鸽的头两年，纯粹只是为了自我安慰、忘掉人们在地位进取场上明争暗斗与商业竞争场中的尔虞我诈。正应了张明敏在《爸爸的草鞋》中唱道的“满载漂泊的沧桑，倦航的船儿快来靠港”的感觉。
2003年秋季，正当我开始怀疑自己几年养鸽不赛鸽，沉醉于观赏鸽千姿百态地追逐、嬉戏中，是否丧失了起初参与鸽事所追求的积极进取的赛鸽精神时；正当有可能陷于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那种退隐、消极的自得与耽乐境界时，我县鸽会重新组织了信鸽比赛，终于给我初时踏着沉重、疲惫脚步进入的养鸽港湾赋予了全新的意义。自恢复参加赛事以来，我称得上是鸽运加悟性俱尽人意，在连续几年的竞翔中都有较好的收获，在县内各个级别的赛事中摘金夺银的基础上，逐渐跻身咸宁市几个县市的联翔，并在日前秋季的首场中距离竞翔中取得了第3名的好成绩，这为个人鸽事的复兴拉开了序幕。
赛鸽活动中燃烧起来的激情，同样影响了我对待生活、工作及对待事业的态度，使我完全理解了过去的文友、后任我省国税局教育处处长的魏贵和先生在我2003年个人出版的经济税收文集序言中针对我所谓“大团圆”情绪所说的一句话：“走一条没有曲折的直路，诚如毛主席说过的：‘坚持数年，必有好处。’这在时下多数机关里依然重资历、看经历的情况下，固然有其一定的长处。但在外面转了一大圈‘还乡’，则不能视为从起点回到起点简单的复归，而应视为一段螺旋状的人生轨迹……”看来，倦航的船儿靠港后绝不意味着就此沉沦，而是要通过蛰伏、休整后力图积聚新的能量、蓄势待发。因此，今后无论是在人生上，还是在鸽事上，且把回归点当作新起点，朝气蓬勃、锐意进取地面向未来，才是欲作为一名真正具有赛鸽精神的我的下一步应持有的心态与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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