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来,赛鸽一直是我的爱物,但我万万没想到,这些温顺美丽的小生灵,也和人一样,受不了丑的伤害。
那天黄昏,邻居的小男孩活蹦乱跳地钻进阳台,来帮我喂食。当他踮起脚尖,把玉米送入鸽棚时,惊讶得大叫起来:“叔叔,你看那只白鸽子,眼皮上那么多的疙瘩,多丑啊,不要给它喂食嘛!”
“瞧你说的,白鸽子以前可美丽呢,都怪那该死的瘤长的它眼皮上,才弄成这又丑又瞎的模样。”“哎,太难看了,把它丢掉啊,行么?”
正欲回话的我,却无意发现白鸽已退到鸽房的旮里,耷拉着脑袋在瑟瑟发抖。其神态如巴黎圣院里那个敲钟的卡西摩多一般猥琐,我不免滋生要把白鸽抱在怀里轻轻抚摩的念头,这时,邻居在隔壁呼唤小男孩回去吃饭。然而,就在我送小男孩回家的那一瞬,白鸽子失踪了。
第三天,我喂养的另一只叫''影子''的雨点鸽子,在摘下五百公里冠军返家时,被一群无聊的气枪手当赌注给打成重伤,翅膀断了,血淋淋地掉在草从中,当我把他送到医院时,医生看着小说冷冷地说:“我看你这人是有病还是咋的,抱着这个破鸽子来上药,哼,趁它还没死,杀了当下酒菜,这么丑陋的鸽子即使能治好,又能有啥用呢 。”
这阴阳怪气的话真叫我愤怒,我瞪了医生一眼,气得扭头就走,一口气跑到朋友那儿弄来万花油,伤痛止血膏和沙布,好不容易把鸽子的伤口包扎完毕,然而,我离开鸽房不到半小时,那雨点鸽子又不见了!两只曾经很美丽,很有本领的赛鸽,在不到三天的时间内先后出走,这难道是偶然?我犯什么错误了?鸽子犯什么错误了?医生和小男孩犯什么错误了?严格说全没有错。思前想后,不说是一个丑字,不幸地压在它们头上么?我怦然心动,动物的自尊心竟也如此之敏感!
凝视天穹如絮的云彩,我的思维象点了油的转椅,旋动了起来,啊,难道人的审美的天性与鸽子的灵气会产生同感?难道动物也和人一样惧怕带上丑的镣铐?连梦中都企盼鸽子重返家园的我,失望中,开始诅咒一些制造丑的原因,我甚至想,任何善良与灵性,一旦涂沫上丑的色彩,都可能酝酿出各种无辜的悲剧。
落日恰似一颗血红血红的安眠丸,缓缓的溶解给了地平线。一个郁闷的日子又要过去,我的鸽子,你们在哪里呢?没有视力,没有翅膀的你们,除了葬身野外荒郊,还有什么别的结局呢?踩着月光的足迹,我跨进了黑夜的门槛。一阵寒风拂来,浑身凉丝丝的。原来,站在袅袅腾腾的夜雾中的我,此刻,已沉默得如同一尊流泪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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